《悲慘世界》:憤怒是本能,自渡是智慧,渡人是境界

一禅小和尚 2021/11/05 檢舉 我要評論

知苦不言苦,知難不畏難。

雨果于1828年開始構思《悲慘世界》,直到1861年才完稿出版,歷時整整33年。

30多年的時光,人事變遷。

在此期間,法國經歷了多次革命,人民生活在槍林彈雨中,世道艱難,民不聊生。

雨果本人也因政治鬥爭,被拿破崙三世放逐國外,開始了長達20多年的流亡生涯。

時代的苦難,和個人獨特的經歷,讓雨果對世間不幸有了更深刻的認識。

他以全方位的目光和思考,寫就了一個真實的「悲慘世界」。

但正如他在書中所寫:

人生困苦歷盡,還未泯滅希望;哪怕長夜漆黑,也將升起太陽。

生活再悲慘,都不該成為自我沉淪的理由,眾生皆苦,唯有自渡。

弱者憤怒

故事的開頭,主人公冉阿讓終于刑滿釋放,結束了長達19年的牢獄生活。

但冉阿讓出獄之後,感受到的卻不是重獲自由的欣喜,而是無法言說的憤怒。

他恨這個世道的殘酷,恨社會的不公。

事實上,在此之前,冉阿讓的人生確實是十分悲慘的。

他是一個貧苦的農家青年,和姐姐相依為命,每天從事繁重的勞動,只為幫助姐姐撫養七個孩子。

一年冬天,他找不到工作,全家無以果腹。

看著饑餓的孩子們,他于心不忍,不得已砸碎了麵包店的玻璃,想要偷取一塊麵包。結果被員警逮捕,以「夜闖民宅行竊罪」判處五年徒刑。

服刑期間,因不堪忍受獄中之苦,他四次嘗試逃跑,導致刑期從五年增加到了十九年。

漫長的牢獄生活,日復一日的折磨,讓他的心靈逐漸變得乾涸而冷漠。

不僅如此,冉阿讓出獄後,還被永遠貼上苦役犯的標籤。

帶著一紙黃色通行證,從此走到哪裡,都要遭受歧視的目光,忍受不公的待遇。

正因為如此,剛出獄時的冉阿讓對一切都充滿了仇視。

他不相信任何人,寡言少語,從不發笑,臉上只有憤怒和絕望的神情。

被米里哀主教收留後,他依然心存猶疑,根本不信對方能有如此善意,還在半夜偷走主教唯

一值錢的銀器。

在流浪的路上,他遇到男孩小傑爾衛,又萌生憤怒之心,故意把男孩的錢幣踩進土裡。

書中,和此時的冉阿讓相似的人還有很多。

像德納第夫婦,他們原本也是普通的農戶,經營著一家小旅館。

因為沒有生意,便走向墮落,以想方設法欺騙他人來謀生。

還有維克圖尼安太太,自己生活不如意,就見不得他人好。

她故意去告發別人有私生女的秘密,斷了別人的生路,卻為此洋洋自得。

他們都是活在社會底層的人,出身低微,生活困頓,于是就選擇了怨天尤人,將人生的不幸

和對社會的不滿都發洩到別人身上。

有句話說得好, 人的一切痛苦,本質上都是對自己無能的憤怒。

憤怒如一劑毒藥,不僅傷害他人,還將毀滅自己。

苦難有時並不可怕,可怕是,缺乏自我救贖的志氣和勇氣。

強者自渡

「窮困是一個熔爐,每當命運需要一個壞蛋或一個神人,就把一個人投進去。」

這是雨果寫在書中的一句話,也揭示了冉阿讓的蛻變之路。

偷走主教的銀器後,冉阿讓又被員警抓住。

好在,他幸運地得到了米里哀主教的寬恕,免于再次被捕。

在此之前,冉阿讓一直活在被歧視和被傷害中,第一次碰到像米里哀主教這樣善良的人,讓他既震驚又無所適從。

他終于意識到,盲目洩憤只會讓自己變得更加不堪。

在良心的重負之下,他頹然倒地,痛哭著大喊:「我就是無賴。」

這是十九年來,他第一次流淚。雖然傷心至極,但久違的淚水在沖走他滿腔恨意的同時,也為他乾涸已久的靈魂找回了信念。

在那之後,冉阿讓化名馬德蘭,決定洗心革面,重新做人。

在蒙特伊城,他靠黑玻璃飾品製造業的工藝改革起家,後來又建立工廠,于年過半百時,成為了一名成功的企業家。

書中並沒有具體講述,這十幾年的時間裡,冉阿讓到底是怎樣一步步走過來的。

但從他後來在蒙特伊城的生活習慣,就不難看出,使他熬過苦難,迎來新生的根本原因,是他極度的自律和勤奮。

即使後來當上市長,他還始終保持著初到蒙特伊城時的樸實作風,認真工作,獨來獨來。閒暇時間除了散步,就是手不離書地堅持學習。

可惜的是,當他以為自己可以用後半生的努力來彌補前半生的遺憾之時,災難再次降臨。

警探沙威開始懷疑他的過去,一直在試圖找證據抓捕他。

為了試探冉阿讓,沙威告訴他,有一個叫「尚馬秋」的人已被誤當成是冉阿讓而被捕。

為了不冤枉他人,幾經思考後,他最終決定遵從內心的選擇,走上法庭,承認了身份。

就這樣,馬德蘭又走進了監獄,從市長變成犯人。

但和曾經的冉阿讓不同的是,這一次,他沒有再坐以待斃,沒多久就投海越獄,再獲生機。

命運未曾放過他,他亦未曾饒過命運。

面對層層難關,他逢山開路,遇水搭橋,一路披荊斬棘,終于活成了無人可以打敗的強者。

《了凡四訓》中有雲:「命自我立,福自我求。」

人間多苦難,沒有人會知道下一刻,自己又會面臨怎麼樣的困境。

在命運殘酷而湍急的河流面前,逃避永遠沒有出路,最好的活法,就是自渡。

萬般磨難皆跨過,回眸一望是修行。

人生所有難題,都是對自我的磨礪和考驗。

你若無所畏懼,定能乘風破浪。

聖者渡人

在薄情的世界裡,到底該如何深情地活著?

我想,從米里哀主教的身上,我們都能找到答案。

米里哀是迪涅城的主教。在那個亂世裡,即使身為主教,也只能過著貧困無比的生活。

但他對此不僅毫無怨言,依然秉承慈悲之心對待周圍一切的人和事。

冉阿出獄之初,流浪到迪涅城,被所有人拒之門外。

只有米里哀主教二話不說收留了冉阿讓,尊敬地稱呼他為「先生」,並邀請他和自己共進晚餐。

那個夜晚,冉阿讓被安排在離主教最近的房間。

他既感動于自己的被善待,又懷疑主教的真實用意,直到禁不住內心的誘惑,偷走銀器。

可讓他意想不到的是,在他因偷銀器被抓捕,再站在米里哀主教面前時,米里哀主教卻聲稱,銀器並不是冉阿讓所偷,而是自己贈送給他的。

員警走後,主教鄭重對冉阿讓說了一句足以震撼他靈魂的話:

「我的兄弟,您不再屬于惡的一方,而屬于善的一方。」

這是一場看似平靜無波,卻足以改變冉阿讓命運的救贖。

還有從小在修道院長大的散普麗斯修女,自己生活清貧,卻對他人充滿愛心。

散普麗斯修女生性正直,從不說謊,但看到沙威追捕冉阿讓之時,為了保護冉阿讓,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撒謊。

正是因為受到這兩個人的薰陶與指引,後來的冉阿讓思想境界才得以日益提升,從一個隻知憤世嫉俗的苦役犯,變成宅心仁厚的俠義之士。

他越獄成功後,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去完成對芳汀的承諾,四處尋找她的遺孤柯賽特,並將她視如己,撫養成人。

晚年,為了成全柯賽特和馬裡尤斯的幸福,他又不惜和盤托出自己的身份,背負所有誤解。

故事的最後,馬裡尤斯終于知道冉阿讓原來是自己一直尋找的救命恩人,但冉阿讓此時已經生命垂危,最後在柯賽特和馬裡尤斯懷裡溘然長逝。

這樣的結局在外人看來也許有些遺憾,但對于冉阿讓而言,可能更多的是安心和滿足。

因為他已經盡己所能,實現了自己人生最大的價值和意義。

米里哀主教、散普麗斯修女和冉阿讓,都與普通人一樣,嘗遍眾生疾苦,看盡人間醜惡。

不同的是,他們懂得心懷善念,敬天愛人。

助人者自助,在溫暖世界的同時,也讓自己找到了超越苦難的力量。

特別喜歡書中的一句話:

世界上最寬闊的是海洋,比海洋更寬闊的是天空,比天空更寬闊的是人的胸懷。

一個人的境界,是自己修煉出來的。

你的心胸有多廣,就能看淡多少得失與悲喜。

人間正道是滄桑,只要一心向善,何懼苦海無邊。

《悲劇世界》作為19世紀最著名的小說之一,曾被喻為是「人類苦難的百科全書」。

但它真正的偉大,並不只在于對那個時代不幸的記錄,更在于它對人性光輝的呈現。

身處亂世,人如螻蟻,只能于掙紮中求生存。

可總有一些人,堅守住了內心的信念,迎難而上,將苦難踩在腳下,讓這個悲慘的世界擁有了生生不息的溫暖與希望。

雨果寫道:「要在逆境中,把俯視墓穴的悲痛,轉換為仰望星空的情感。」

面對苦難,憤怒是本能,自渡是智慧,渡人是境界。

願我們都能做生活的強者,知苦不言苦,知難不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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